◆解讀大前研一
Mr. Reboot—大前研一完全解讀重新認識大前研一完全解讀
( 2008/11/04 )
大前研一是優秀的顧問、演說家、作家和音樂家。他對策略思考的見解,是舉世公認的權威;對邏輯思考和概念發想,提出了可學習的方法論。他的觀察見解容或見仁見智,但絕對都是針對在21世紀競爭存活的實戰建言。
你所知道的大前研一是什麼樣的人?知名企管顧問。
是的,對於麥肯錫(McKinsey&Company)日本公司而言,大前研一是「攬客熊貓」,1972年進入麥肯錫工作,到了第三年起就陸續出版《企業參謀》《續.企業參謀》《麥肯錫現代經營策略叢書》等著作,成為全球麥肯錫客戶最多的管理顧問,成立於1971年的麥肯錫日本分公司也因此受惠,業務量大增。
其他人眼中的大前研一,又是什麼模樣?
對日本人來說,大前研一是「天生反骨的異端者」「創業的布道師」「杜拉克神話的破壞者」。
對西方管理學界而言,大前研一是「日本唯一的世界級管理大師」「策略先生」(Mr. Strategy)。
對台灣讀者來說,是「策略思考導師」「邏輯思考傳道士」「一場演講5萬美元的演說者」「暢銷書作家」(或者說「出很多書的管理大師」)。
不順遂的人生,意外成為管理顧問
你大概不知道的是,大前研一曾經想為自己定義的身分是「單簧管音樂家」。
他國中時參加合唱團、高中時學單簧管加入軍樂隊,到了大學還加入管絃樂團。高中階段,他曾經想報考音樂大學,成為單簧管音樂家,可惜父親不同意獨子去念音樂,因為「那看起來不像一般男人做的事情。」
不過,音樂仍舊成為大前終生的興趣,甚至從中體悟到「找到問題在哪裡」判斷力,奠定了管理顧問的基礎:管理顧問其實很像管絃樂團的指揮,要能從合奏中聽出哪一隻小提琴出錯了;顧問也一樣,必須眼觀四面、耳聽八方,才能正確找到問題。
大前研一也曾經想將自己身分定義為「學者」。
原本,如果沒有意外的話,大前研一拿到麻省理工學院(MIT)工學博士之後,最想回日本教書。可惜1970年安保運動引發學運,造成大學閉校,摧毀了他的學者夢,才退而求其次進入企業(日立)工作。
最特別的是,大前研一曾在著作中表示,「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想被稱作『重開機先生』(Mr. Reboot)。」
回顧大前研一到目前為止的人生,一路走來說不上是順遂。他曾經這樣回憶人生中3個最大的轉捩點:
1972年,在日立(Hitachi)擔任核子反應爐設計師,一心只想設計出日本獨有的技術,但是這個夢想,卻在日立決定改用奇異(GE)的核子反應爐之後粉碎、離開日立,放棄了努力鑽研9年的核工技術,「棄工從商」進入麥肯錫。
1994年,提前申請退休,離開麥肯錫,毅然「棄商從政」,並以平成維新的口號,期望能改變日本積習許久的問題,可惜兩次知事選舉(相當於台灣縣市長選舉),都未能獲得東京與北海道大多數居民的支持。
1995年,兩度選舉失利、散盡六億(日圓)家財後,決定「棄政擇教」。雖是走回了年輕時想成為學者的「教育」這條路,但卻是以「創業」的方式,透過網路、衛星電視等平台,標榜「沒有圍牆的校園」、顛覆上課一定要去學校的傳統,讓想進修的社會人士,不必辭去工作或奔波往返,也能有效學習。
勇於承認「昨是今非」,「只要認定了一件事情,就會全心全意投入」,是大前研一敢於屢屢重開機的關鍵。
他在早稻田大學本來是研究石油化工,但是在發現到核能工程的發電效率比火力電廠更好之後,從大三起到碩士、博士階段到辭去日立工作為止的9年時間,皆以核工為專業。而在拋棄了核工的專業,跨入陌生的顧問領域時,他更曾因為在進入麥肯錫的第一年,被直屬經理怒斥為「公牛乳頭」(表示毫無用處的廢人),而決心成為「麥肯錫頂尖管理顧問」,從損益平衡分析(break-even analysis)」都不懂的企管門外漢,成為世界著名管理大師。
著重實務,反駁西方管理大師
對許多讀者而言,大前研一只是「灌水出書」的管理顧問,許多人甚至不以為然、嗤之以鼻,總以為他的市場只有台灣,在本國日本想必乏人問津。其實,大前研一在世界管理學界的能見度,超乎一般人刻板的印象。
由英國《金融時報》(Financial Times)選出「4000年來最重要的50本商業管理書籍」名單中,只有兩位作者有兩本書入選,其中一位是管理大師彼得.杜拉克(Peter F. Drucker),另一位就是大前研一,分別是《策略家的智慧》(The Mind of the Strategist,或譯為《企業參謀》)與《看不見的新大陸》(The Invisible Continent)。
關於企業的經營管理,大前研一有兩個重要主張:一是「顧客」,二是「策略的創造性」。對比於以麥可.波特(Michael Porter)為代表的「演繹型策略論」,大前研一認為這種以理論與架構(framework)為前提的理論,根本無法有效因應「非連續性的變化」,尤其在不確定性高的環境之下,很容易派不上用場。
相形之下,大前所謂的「歸納型策略規畫」則比較能夠適應非連續性的變化,企業應周延考量影響策略制訂的諸多變數,包括面臨低成長狀態、生產力停滯、持續的通貨膨脹、日趨複雜的國際情勢、經濟資源分配不均,以及市場進入成熟期陷入僵化等等,才能因應局勢演變,做出正確的策略規畫。
大前研一認為,競爭不是策略的目的,面臨非連續性的變化,只有回歸顧客導向、優先體貼顧客的立場,才能回歸策略規畫的本質。
策略的創造性出自《策略家的智慧》,提及日本企業經營者在進行策略規畫時,巧妙運用「分析」與「直覺」的藝術。
換言之,在策略規畫過程中,理性分析固然不可或缺,但致勝關鍵卻是直覺和洞察力(按:洞察力的日文漢字寫為「先見力」,英文譯為foresight)。日文版《大前研一策略論》提及,策略的創造性這個主張,曾獲得杜拉克的肯定。
大前研一這個主張,頗為接近錢德勒(Alfred Chandler)「看得見的手」(the visible hand)、熊彼得(Joseph A. Schumpeter)「創新、新組合」(innovation)的論點,不過他又加入了「競爭趨於全球化」的新現實,認為經營者對於發揮策略的創造性(先見力與構想力),才能創造市場,否定了其他管理大師的見解:策略必須基於縝密的計畫,或是以過去曾經出現的經營環境與產業結構做為遵循脈絡。
國管理學大師韓第(Charles Handy)指出,大前研一的著作超過百本,但是為數不多的英文著作,卻對西方世界影響甚深。他認為從《策略家的智慧》中,看得出大前研一腦子裡想的都是「我們能做些什麼」,而非「我們不能做些什麼」。
對於策略,大前研一堅持「態度」甚於「數字」。西方企業對於不同選項過於重視分析數字,太過追求短期利潤,而忽略了日本式策略管理的精髓,其實在於長期導向經營。
揭開日式管理奧祕,登上世界舞台
事實上,大前研一的書籍在西方世界備受矚目,有其時代背景。
以日文版《企業參謀》為例,1975年在日本出版時,除了是對於1973年石油危機的省思之外,也是當時許多日本企業想進軍美國,必須對於海外市場有更深入策略規畫下的產物。大前研一從受託客戶的企業,分析歸納出了「成功的日本企業,多數是以創造、直覺、願景與長期思考為基礎,進行策略規畫」的觀點。
到了1980年,日本汽車生產量首度超越美國,成為世界第一,是一個人人想要更了解「日本第一」成功背景的年代。
1982年,大前研一為日文版《企業參謀》更新資訊,以因應美國企業人士想進一步了解日本企業的渴望,撰寫成《企業參謀》英文版《The Mind of the Strategist》。
大前研一在全球管理學界的能見度,起始於1980~1990年代,他趁著在麥肯錫工作期間頻繁出差的候機空檔,以英文投稿到英文管理報刊雜誌,總計從1988~1995年間,他陸續在《哈佛商業評論》(Harvard Business Review)發表了9篇文章。
1990年代,大前研一在1990年出版的《無國界的世界》(The Borderless World)一書,就已提到「等距」(equidistant)概念(即現在的全球化):
「企業經營者很少能以『等距』概念建立企業組織、擬定經營計畫……不過,事實上,在本田(Honda)的字典裡,根本沒有『海外』兩個字。因為,本田是以『等距』的觀念,面對所有的關鍵顧客。」
令人又愛又恨,但卻無法忽視
大前研一勇於突破自我、大膽發想與預言的性格,使得他在麥肯錫23年的職涯裡,建立起世界級的能見度。英國《經濟學人》雜誌先是在1993年將他選入「全球17名思想領導者」,其後又在1995年將他選為「全球五大思想領導者」(唯一的亞洲人),另外他也在2003、2005與2007年三度獲選為「世界五十名管理思想大師」(Thinkers 50)。
1994年,大前研一申請退休時,麥肯錫的離職通知將他描述為「一位偉大的顧問、一位引人注目的演說家、一位豐富多產的作家、一位音樂家和一名摩托車手(最後一項的成就不太明顯)」,道盡了這位不斷「重開機」的管理大師的豐富人生。
離開麥肯錫後,大前研一的客戶從個別的企業,擴及至整個日本、甚至整個世界,持續地他自年輕以來就在做的事情:將艱深難懂的策略思考,「翻譯」成為淺顯易懂的「白話文」,時時提醒每一位工作者務必要具備因應未來巨變的專業能力。
讀完大前研一的著作,你或許會興起「誰要這樣緊張嚴謹地過日子啊」的反抗念頭,也可能會萌生「一定要重新充實自己,以免被巨變時代淘汰」的自省,但不可否認地,大前研一提出的觀點及方法,某種程度上就是能夠呼應、勾引工作者的需求與焦慮,也無怪乎專業工作者只要看到「大前研一」四個字,很容易就成為「埋單」的顧客。